
日渐远去的小青瓦房。唐雅冰摄
□刘述明
小青瓦,一种灰黑色的土陶瓦,盖在德阳人土坯房的顶上,冬暖夏凉,透风过雨。
大伯人称“德瓦匠”,会做瓦这门手艺。不过大伯并不天天做瓦。平时忙农活,农闲的时候哪家要造房盖屋,需要新瓦,就会请大伯帮忙做瓦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我上小学一年级,还看过大伯做瓦。先“和稀泥”,把泥和得干湿正好,在模具上做出朴拙玲珑的“瓦桶”。“瓦桶”下无桶底,上无桶梁,只有桶壁。那模具,是木头的,外面套了一层结实的帆布,做好“瓦桶”,把里面的模具取出,模具上的布湿漉漉的,沾了细细一层泥,也跟着带出。“瓦桶”就好好地立在院子里的地上,晾干。
一次,午饭后上学,本来可以走大路的。小孩子的玩心上来了,不走大路,从二婶家的院子里穿过,看见草棚下,院坝里,晾着好多做好不久的“瓦桶”,是泥土的本色,不过外表光滑,用我们的小手轻轻摸一摸,很细腻。一个小伙伴带了削铅笔的小刀,提议我们把“瓦桶”划开。我虽然觉得这样做是一个“玩乐”的创举,心底也隐约觉得不应该。同路读六年级的二哥一摇头:“莫,要挨骂!”
下午放学回家,母亲质问我,是不是今天去划过大伯做的瓦桶。我满脸懵:“没有啊。”
母亲略显痛心,缓声说:“那些‘瓦桶’,乱划了,就要不得了。”我后来去看过那些瓦桶,果然有的被划了两三道口子,不深。大人说:“有的‘瓦桶’,两三条划痕是挨着的,还可以挑出来,用完好的一边烧出一片瓦。”
“瓦桶”晾得差不多,顺着用瓦刀划出的刻线,拍成瓦片,就要开窑烧瓦了。大伯家没有窑,二婶家有,因为二婶的三个儿子曾拜大伯为师父学瓦匠。
所谓瓦窑,类似于我们四川农村的土灶台,只是大得多,上面不放铁锅。烧瓦时,用稀泥之类把窑顶封起来。
挖窑,要选好一小方合适的梯田,在梯田上挖出一个直径约五米,一人多深的圆形坑洞,窑脚下,有添柴火的窑门。
烧窑前要先准备柴火,很多很多的柴火,满满地堆在窑旁。一旦开始烧窑,火就不能停,晚上也有人守窑,不能睡觉。
待得火候到,大功告成,把窑顶糊的泥铲开,炙热之气腾开,瓦已经从泥土的本色变为黑灰。听老人说,解放前,德阳乡下草房子多,解放后,这“小青瓦”,代替谷草麦杆,成了人们修房盖顶的重要材料。
窑下木材烧过,变为木炭,可以趁炭火红,用铁夹夹起,一块块放进瓦缸里,闭严,做成“缸炭”,冬天时烤“烘笼”,有大用处。
德阳的“烘笼”用竹编成,小巧,可以提在手上,抱在怀里。底座用细竹条编得紧密,略小,里面放一个“陶钵”,装炭火。上部用略粗的蔑条编成,像灯笼一样鼓出来,镂空。
先从灶膛夹些红通通的“底火”,放入“烘笼”底座内“陶钵”,钵中间铺一两层“缸炭”,上面再加一层红炭火,铁夹探进“陶钵”内,从四周向中间压一压,紧一紧,黑色的“缸炭”,重新被点燃,渐渐变得火红,可以持续发热,供暖一天。
那时家家户户木柴多,烤“烘笼”的也多是老人小孩,自家做饭,余下的炭做“缸炭”就够了,烧窑出产的大量木炭,少有人要。
后来,大伯不做瓦了,人们修新房,时兴用火砖垒墙,水泥预制板盖顶。
我上初中的时候,同院张大娘家换屋顶,父亲和院子里的几个叔伯弟兄,还帮忙去邻村九队挑瓦。“箢篮”挂在扁担两头,因了里面瓦的重量,随着脚步细微地一颤一颤,脚下,是石板和带着田野芬芳的泥土铺成的大路。石板上时而有椭圆的浅石窝,石窝大小和普通的芋头叶差不多,据说是先前驮着盐巴、布匹的骡马,从这条道上走,踩出来的。
清康乾时期,老祖宗由湖广“上川”,着手修建的一大院老屋,2008年地震后,渐无人居住。2018年夏天,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雨,房屋塌毁大半。保存完好的,村里召开村民大会,要全部推倒,要么重建,要么收回土地产权归集体。
大伯做瓦的手艺,无人再提起,承载了我全部童年和少年时光的土墙瓦屋,在现代机械的推动拨弄下,变为平坝,转年,长出青绿的庄稼。旁边,是几座崭新的小洋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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